流言:近来有人大肆宣传,咖啡除了可以饮用,还可以用来灌肠,起到排毒、促进健康的作用。某卫视的一档养生节目还曾经专门介绍、推广过这个养生新方法。
灌肠,历史悠久的疗法
首先要明确什么是灌肠。灌肠是一种通过向直肠内注射液体来灌注药物或清洁肠道的技术。虽然灌肠疗法历史悠久,并且生命力旺盛,经久不衰,但也有其缺陷。也正是由于这些缺陷,灌肠在现代医学的阵地渐渐紧缩,面临着被踢出门的危险。在现代医学中,灌肠技术主要的用途包括作为清洁肠道的手段和作为给药途径。
在清洁肠道领域,灌肠术面临着日新月异的缓泻药物的挑战。灌入肠腔的液体在排出时会同时带走大量肠液,从而导致脱水或电解质紊乱,浓度不恰当的灌肠液亦会加重紊乱情况;肠道压力的突然增大还可能导致肠道穿孔、破裂,引起腹膜炎,严重的会导致死亡;灌肠操作也会破坏肠道菌群的平衡,导致难以治疗的肠道细菌感染,等等。相比之下,口服泻药清洁肠道的优势非常明显,以至于几乎完全替代了灌肠。只有在需要紧急手术,来不及服药的情况下,医生们才会迫不得已采用灌肠术为患者清洁肠道。
至于利用灌肠给药,使用得也并不多。尽管直肠的血管丰富,通过灌肠给药有吸收快、起效迅速的特点。但是灌入的药物被肠道吸收以后,只有约5%能直接进入全身循环,不足以发挥疗效。所以,目前的应用仅局限于大肠部位的疾病,比如溃疡性结肠炎。
所谓的格尔森疗法,咖啡灌肠的研究
马克斯·格尔森(Max Gerson)是最早注意到咖啡可被用作灌肠剂的人。早在20世纪30年代,他就将咖啡灌肠应用于癌症病人,并创立了一整套咖啡灌肠的规范:3汤勺咖啡、1升水,煮10分钟,不加糖和牛奶,向右侧躺下灌肠,留置15分钟以后排掉,每天一次……
不过,和一般人理解的以及网络上描述的情况不太一样,格尔森的咖啡灌肠法的作用与传统灌肠方法完全不同,它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清洁肠道,也不是对肠道局部给药。用他本人的话说:“病人需要了解,咖啡灌肠并非为了调整肠道功能,而是为了刺激肝脏。”
咖啡灌肠理论认为,细胞的正常代谢不仅与所含物质的组分有关,还取决于这些物质的组成方式。一些毒素、细菌等有毒物质会破坏这种结构,导致细胞代谢发生变化,最后变成肿瘤细胞。肝脏是人体解毒的重要器官,只要能刺激肝脏更多地消灭这些代谢毒素,就能治疗肿瘤。口服咖啡就没有促进胆汁排出的功效,而咖啡灌肠能够使胆道扩张、促进胆汁的排泄。因此,格尔森认为咖啡灌肠可以促进毒素排出,治疗肿瘤。此外,他还认为,几乎所有代谢异常的细胞都存在细胞内钾离子大量流出、钠离子大量流入的现象。所以,保持细胞内高钾低钠就能防止恶变。咖啡是一种高钾低钠的液体,所以浸泡在这种液体里可以促进细胞修复。
1981年,李·沃顿伯格(Lee Wattenberg)发现咖啡内的棕榈酸可以激发肝脏内的谷胱甘肽-S-转移酶的活性,而这种酶可以中和自由基,维持细胞内环境的稳定。通俗地讲,就是可以促进排毒。1984年,彼得·莱希纳(Peter Lechner)等人对结直肠癌肝转移术后的病人应用咖啡灌肠,发现病人的疼痛明显缓解了,并且这些人的肠镜表现有了明显改善。
不过,格尔森的癌症理论并未被现在的医学理论界接受。实际上,“使胆道扩张、促进胆汁的排泄”并不是肝脏解毒功能增强的表现。已有的研究证据太少,而且缺乏科学依据。此外,也没有证据证明咖啡灌肠可以预防肿瘤,或有改善肤质、治疗其他疾病的功效。咖啡灌肠的医用疗效仍然受质疑。
家中灌肠,安全性堪忧
如前所述,对于安全性的担忧目前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灌肠术的应用。除了灌肠本身引起的担忧,如穿孔、感染、水电解质紊乱等,咖啡灌肠还有其特殊的危险。咖啡因是一种成瘾性物质,与口服不同的是,灌肠的咖啡因有一部分会经直肠吸收直接进入全身循环。这会使血液中咖啡因浓度上升更快,也更容易致瘾。咖啡会刺激肠道神经,导致肠道功能紊乱,引起便秘、腹泻、消化不良或其他功能性肠道疾病。咖啡中的一些成分还有可能引起过敏,引发哮喘,或者刺激肠壁导致结肠炎、直肠炎等。咖啡中富含的钾离子也会增加高血钾-心脏停搏以及水电解质紊乱的风险。
此外,自行在家里进行灌肠非常不安全。灌肠液的温度很难把握,过烫或过冷的灌肠液都会引起肠道不适,过烫的灌肠液还会导致直肠烫伤或撕裂。而消毒不彻底的器材或灌肠液则会引起感染。如果灌肠的过程中出现不良反应,在家中也没有办法及时进行救治。有些灌肠并发症,如肠穿孔,若不及时救治,可能导致死亡。
实际上,美国技术评估办公室(OTA)曾经报道过两例因咖啡灌肠死亡的病例。其中一例在一夜之间接受了10~12次灌肠,另一个病例每天做4次灌肠,两人都死于水电解质紊乱。OTA也指出,他们灌肠的次数都远远超过了格尔森的推荐。
结论:谣言粉碎。在“咖啡灌肠”的宣传中存在诸多夸大之辞。此项有助健康的理论并非医学界的主流意见。目前缺乏科学证据证明此举对其他任何疾病有治疗作用。同时,咖啡灌肠存在很大的风险,甚至出现过致人死亡的案例。
参考资料:
[1] Shils M E, Hermann Bull M G. Unproved Dietary Claims in the Treatment of Patients with Cancer.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Medicine.1982,58(3)